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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4章 唐茉唐菀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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唐菀有些無力地倚在座中,病態嬌柔,讓人瞧了不由憐惜。

君瑤覺得碟中的茶點更可憐,她拿起一塊看了看,說道:“聽聞,唐茉小姐出事時,你正好在假山外。”

唐菀用手絹輕輕掩唇,“是的,我晚膳吃多了不消化,難以入眠,便讓阿瑾陪我出去走走。我覺得假山附近的山水風光不錯,便不自覺走了過去。”

阿瑾立即接著說道:“正是,小姐身體虛弱,飯後都會散步的。那晚小姐不聽慧姨娘勸,多吃了幾塊雞翅和藕片,到了晚上便睡不著。還是慧姨娘讓奴婢陪著小姐去散步消食的。”

慧姨娘趕緊說道:“正是,我懷菀兒時,可受了些苦,沒養好身體,所以菀兒自幼便多病。她平時忌口很多,不能吃美食,那晚一時來了胃口,便沒顧忌多吃了些。我怕她難受生病,便讓阿瑾帶她去散步。我這也是為她好。”

君瑤思索著,問:“大小姐去假山的路途中,可見到唐茉小姐了?”

“並未,”唐菀搖頭,“當時天已全黑,光線不好,何況春來草木生長,遮遮掩掩的,很難視物。我的確沒看見什麽人。”她轉而去問阿瑾,“阿瑾,你說呢?你看見唐茉妹妹了嗎?”

“沒有,”阿瑾搖頭,“奴婢當時只顧著為小姐掌燈,還要為她驅趕夜裏的蚊蟲,沒有註意到其他人。”

幾人對話,似是毫無破綻。

君瑤問道:“夜晚光線昏暗,你是如何知道唐茉小姐遇害的?”

唐菀捏緊手絹,“我走到假山附近,聽見假山內傳來慘叫聲。我所站的位置高,能俯瞰假山,當時便發現……”她臉色一白,用手撫住胸口,說道:“看見,假山裏有鬼……”

她雙眼微紅,浸了水汽,“我當時聽見唐茉妹妹慘叫,本想進去看看的。可是……我看見鬼之後,就被嚇住了,便驚厥過去。”

君瑤回憶假山附近的地形。假山臨湖,地勢的確相對較低,四周的位置高些,若立於假山外,或許能看清假山內的情況。

既是如此,為何唐茉沒看清?

頃刻間,她做了推測,是否在唐茉入假山之前,厲鬼並未出現。待她入假山後,兇手才布置了厲鬼迷陣?

君瑤快速收斂心神,繼續問:“唐菀小姐昏厥過後呢?發生了什麽?”

唐菀搖頭,又看向阿瑾,“阿瑾,當時你在,你可知發生了什麽?”

阿瑾心有餘悸,低聲道:“奴婢當時看見鬼,也嚇壞了,小姐又昏過去,奴婢就尖叫著喊人。當時在附近掌燈的小廝也跑了過來,看見鬼,都不敢進假山。後來不知怎麽的,驚動了護衛,還有周圍值夜的丫鬟小廝婆子們,待護衛就去假山裏了,不明所以的小廝丫鬟們也進去看熱鬧。奴婢顧不得其他,帶著小姐回來,請了大夫來為小姐看病……”

她只記得混亂中,假山附近瞬間一片嘩然,平日裏幽靜的地方,陷入混沌嘈雜,不少人得了或得了命令,或自己好奇,都紛紛從各方湧了進去。

君瑤若有所思,抓住敏感關鍵,“從看到厲鬼,到驚動人進假山,大約多長時間?”

阿瑾轉動眼珠想了想,“很快,不到不到半盞茶時間吧。”

也就是說,比君瑤與明長昱進入假山還快。

君瑤蹙眉,“有人假山營救後,厲鬼還在嗎?”

“聽說是不在了,”阿瑾也很訝異,“奴婢聽其他院子的丫頭們說過,厲鬼出現的時間很短,護衛們進去時,什麽都沒有。只看到二小姐躺在血泊裏,耳朵……耳朵都被割掉了。”

時間這麽短,兇手如何快速逃脫?

君瑤不及思索,又斟酌著問道:“不知唐大小姐,對唐茉小姐被害一事,有何看法?”

唐菀輕垂眼眸,默了一瞬,輕聲道:“能有什麽看法?都是自家姐妹,她被害,我自當傷心。”

“是呢,”慧姨娘插話進來,“莞兒心軟善良,平日裏連螞蟻都舍不得踩死。得知唐茉小姐被害後,她食不下咽,還讓人去佛寺求經祈福。”

君瑤淡笑,抿了抿唇,直白地問:“唐菀小姐覺得可疑嗎?比如,是否知曉唐茉小姐接觸過什麽人或事?”

“抱歉,我並不知曉。”唐菀搖頭,“或許,姑娘可去問問唐茉妹妹的貼身丫鬟,她們更清楚。”

話音剛落,阿瑾便輕哼一聲,“小姐,你這麽護著她做什麽?二小姐平時那麽欺負人……”

“阿瑾!”唐菀聲音淩厲,“你胡說什麽?”

君瑤看向阿瑾,“阿瑾姑娘,有話不妨直說。”

阿瑾堵了嘟嘴,說道:“二小姐仗著自己是嫡出的,總是明裏暗裏給我們難看,甚至還罵過小姐和姨娘,還不允許公子娶妻……”她生了埋怨,一口氣接著說道:“紅葉,還有芍藥,哪個不是經常被二小姐責罰苛待?要奴婢說,這府內,憎恨二小姐的人,其實多得是……”

慧姨娘臉色陰沈,“阿瑾,你出去!”

阿瑾微微一怔,撅著嘴出了門。

慧姨娘轉而輕笑,“小丫頭不懂事,君姑娘千萬別把她的話放在心上。”

君瑤不置可否,輕聲問道:“我聽聞,案發當晚出現的厲鬼,與伺候過慧姨娘的丫鬟雪茹極其相似。不知慧姨娘,可否將雪茹的事情告訴我。”

慧姨娘擡手拂了拂鬢角發絲,嘆聲道:“雪茹的確是我的貼身丫鬟,因她言行無狀,得罪了二小姐,大小姐便將她關了幾日,誰知她突然病重,沒挨過就去世了。我體恤她跟隨我多年,為她安排了後事,妥當地葬了。”

“不知她如何得罪了唐茉小姐?”君瑤問。

“此事還得怨我,”慧姨娘面有愧色,“那日我突然想吃荸薺,雪茹便去湖裏為我采摘。她弄了一身泥水,遇見唐茉小姐,不小心將泥水甩到唐茉小姐身上,所以……”

君瑤抿著唇,忽而想起幼時自己也愛吃荸薺。荸薺成熟時,兄長下水挖采,母親淘洗幹凈,削掉皮,漆黑粗糙的荸薺,便煥然如雪珠般。

她記得,那時的水,很涼。

兄長也總愛笑她是貪吃小豬。

“荸薺啊?”她神色淡淡,“我也愛吃。”

慧姨娘輕笑,“可巧,我生於江南,從小吃著荸薺長大,若姑娘喜歡,今後我讓人給你送去。”

“多謝,”君瑤面色如常,“我自小在田間野慣了,偶爾也會自己挖荸薺吃。”

“……是嗎?”慧姨娘唇角輕輕下沈,忽而又勾起笑來,“姑娘真是天真可人。”

君瑤一笑,眉眼彎彎,乖巧無害的模樣,她又問:“雪茹可還有家人,或者有什麽親近的人?”

“沒有,”慧姨娘回憶一瞬,確定地說道:“她自幼便是孤兒,被人牙子賣來賣去的,哪兒知道自己是否有家人?我前些日子,見她年齡大了,想與她婚配,可她拒絕了,說是寧願老死,也不嫁男人。想來是幼時被人牙子折磨,已經畏懼了。”

“如此,”君瑤明了,她默然片刻,又道:“冒昧問姨娘一句,唐茉小姐遇害時,你在哪裏?”

慧姨娘說:“我已入睡。”

“可有人證明?”君瑤問。

慧姨娘遲疑地點頭,“沒有,當時房裏就我一個,丫鬟們都歇息了。”

暫且將心頭的疑惑問完,君瑤便告辭離開。

正要出院時,阿瑾匆忙忙從屋內跑出來,低聲詢問另一個灑掃丫鬟:“我記得姨娘有顆夜明珠,剛才我整理時沒看見,你瞧見沒?”

“沒有,”灑掃丫鬟說。

阿瑾也沒再多問,轉身又入了房。

君瑤也出了院子,朝唐茉所居的地方而去。

如今案發過程,基本查探清楚,接而便是查看唐茉身邊的人。

兇手能將時機把握得如此準確,定然是對唐茉非常熟悉。

自君瑤說過,紅葉是重要人證後,郡守府的人也沒再為難她。她依舊住在唐茉的院子裏,守著自己那間簡陋偏僻的屋子。

紅葉蹲在屋檐下洗衣裳,一件件華服錦衣,她洗得很仔細

紅葉能天天與錦衣華服打交道,可自己卻從未穿過一件名貴的衣裳。她只是一個樂觀簡單的奴仆,無父無母,自幼便被賣到大戶人家,一生命數,全系在主人身上。

見到君瑤,紅葉非常高興,暫時放下手裏的活,浸濕的手在衣擺上蹭了蹭,便走向君瑤,“姑娘!你怎麽來了?”

君瑤環顧一圈,沒見到芍藥,問:“芍藥呢?”

紅葉說:“院子裏的人都被夫人喚去為小姐守靈了。”她有些失望,又道:“夫人嫌我不吉利,又護主不利,不讓我去。”

“不去也好,”君瑤輕聲說,“守靈其實很累。”

兩人閑聊幾句,君瑤問起了案子:“你貼身伺候唐小姐,可發現過什麽異常?”

“異常?”紅葉不解。

“唐小姐平日裏,可曾與什麽人結過仇?”君瑤問得淺顯了些。

紅葉皺著眉頭,“有很多,小姐曾經罵過很多人,還私下詛咒那些人去死。”

“哦?都有誰?”

紅葉立即伸出手指,一根一根掰過去:“有我,有芍藥,有阿全、阿福、張忠、唐管家、雪茹、慧姨娘、唐菀大小姐、廚房的廚娘、護衛胡振、大少爺唐延、表少爺,門房、乳娘……”

她一口氣,滔滔不絕不帶喘氣地說了一長串名字,君瑤扶額,叫停。

“你為何記得這般清楚?”

紅葉非常驕傲,下巴微微一擡,說:“主子說過的話,奴婢都要記得很清楚,這樣才能不做錯事被罰。”

君瑤忽而有些同情她,“那你可記得,你主子罵誰罵得最厲害?”

紅葉不假思索,說:“慧姨娘和大小姐。”

“都罵了什麽?”君瑤問。

紅葉立刻挺起脊梁,臉色變得陰沈怨毒,手指也狠狠地扣在一起,一掌拍在一旁的柱子上:“賤人,不得好死!小蹄子竟敢跟我比?不過一個姨娘生的,庶出的就是庶出的,再有才華又怎樣?賤人,總有一天,我讓你死在我手裏!”

她豁然起身,對著柱子一陣拳打腳踢:“還有唐延,一個庶子!竟敢妄想做唐家繼承人?總有一天,我會讓他身敗名裂!”

果真是跟隨唐茉多年,模仿唐茉七分入髓,真有表演天賦。

作者有話要說:  早上好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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